Sean/Eduardo 晚安美人儿

给没有SY账号的小伙伴海鲜,么么哒。你的加菲我的婷哟<3

剧情走向更改:假设Eduardo砸了Mark的电脑之后回家了,两个小时后Sean出现在他家门口。
WARNING:结局非3p!【喂

Sean一直很在意Eduardo,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
他有太多的时候都是那样醉生梦死地度过了,这使他能一眼看出谁昨晚喝了太多的伏特加,谁昨晚跳了太多的舞,谁昨晚用了太多的保险套,说真的,这方面他可是行家里手。所以当Sean第一眼看到Eduardo和Mark的时候,——叮——咚,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姓Saverin的穿正式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明显地对另一个——姓Zuckerberg的穿廉价连帽衫和人字拖的年轻人,——付出了太多的爱。

不,不只是爱。Sean在了解事情之后很快又驳回了自己的第一评价。这很奇妙不是吗?Sean告诉自己。很少有人如此不计回报地付出——不论是精神还是物质,而Eduardo都做到了。Sean仍然记得,当Mark用震惊和艳羡的眼神喊出“他是Sean Parker!”的时候Eduardo的眼神——痛苦,挣扎,意料之中,还有一种奇异的,献祭一般的决心和习以为常。
Sean当时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年轻人。

不管如何,Eduardo身上的确有着吸引他的东西。Eduardo很奇怪,他总是显得远离Mark的社交圈子,特别是IT业的。这就是他们认识几年了话却没说到二十句的原因。不过没关系,最晚拆开的礼物永远是最好的,Sean非常享受这种感觉。——是的是的,Sean也的确是个怪胎,这没人否认。当然了,这也就是为什么Sean Parker会选择在FACEBOOK办公室差点和Eduardo大打出手之后的两小时抵达他家了。

直到摁下门铃的前一秒钟,Sean仍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妥。“也许我该改天再来”这样的念头似乎在他脑海里又短暂地出现过那么几秒钟。但你知道的,搞IT的一般都很粗枝大叶,Sean没有深究这个想法而是欢呼雀跃地在心里叫了一声:“管他呢!”然后毫不犹豫地摁下了门铃。
Sean并没有等多久——没有久到让他醒悟过来他现在正在做些什么破事儿——Eduardo就来开门了。
——说实话,直到Eduardo拉开门的那一瞬间,“也许我真应该改天再来”这个问题才后知后觉地跳到Sean的脑袋里。
Eduardo很糟糕。非常糟糕。
他的衬衫皱巴巴地堆在身上,领带斜在一边,那永远用发胶固定得完美无瑕的头发现在杂乱地翘着。总之,他一团糟。他的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拉开门,“Whuh——”他带着浓重的鼻音说,然后剩下的半句话在看到Sean之后卡在嗓子眼里。
“Hi.”Sean双手插在连帽衫的口袋里,努力装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说。
“Whu——”Eduardo又说了一遍,然后他的表情变了,“你来干嘛?”Eduardo愤怒又疑惑地盯着Sean问。
“哦,”Sean耸耸肩,“就只是,你知道,看看你好不好。”他半是随意半是正经地说。
这句可够呛。
你抢了属于我的公司属于我的股份属于我的地位属于我的男人,然后你现在来问我好不好?
这换做任何另外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一拳揍歪他的鼻子。但谢天谢地,他对面站着的是Eduardo。Eduardo只是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我不需要。”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不不不......”Sean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我一点没有那个意思,一点也没有。”他试着使自己的笑容不那么轻佻,“我只是想对我们之间的一些误会做一个解释——我是说,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些冲突,有些是无可避免的,但绝大多数——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Eduardo仍然疑惑地盯着他,但愤怒少了一点。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双手环在胸前。“谈什么?”他问。
正常的Eduardo,Sean在心里评价道。“谈谈过去,谈谈现在,谈谈未来,谈谈FACEBOOK,”Sean停了一下,然后说,“你很聪明,所以我想我并不应该瞒你。Mark——”Sean瞥了一眼Eduardo,满意地看到他下巴的肌肉绷紧了,“他的真实意图——你该不会认为他真的要把你赶出FACEBOOK吧?”
Eduardo眯起眼睛,愤怒已经被他隐藏起来,他仔细地打量着Sean。
Sean的手又插回了口袋里。他一点都不着急。他十分确定这场谈话会改变一些他一直渴望改变的事情——关于他和Eduardo。他充满耐心地回应着Eduardo的打量,但没有再说一个字。
终于,Eduardo张开了嘴巴:“进来坐吧。”与此同时微微往左侧开了身体。
“谢谢。”Sean不急不慢地点了点头,跨上一步台阶侧着身子从Eduardo旁边走进了屋子。
Perfect。Sean在心里想。

********

Eduardo的家十分整洁,看样子他的怒火还是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没有放任自由地把他家烧个精光——至少Sean没闻到任何酒精和呕吐物的味道,也没看到任何家具的碎片。似乎一切都很顺利。Sean这么想。不过这才刚过了两个小时呢,别掉以轻心。他又提醒自己。
当他拐了个弯,离开走廊走进客厅时,他很快就不这么想了。客厅——不,他并不是说客厅乱得像一个核弹发射试验场。它大体上依然保持着和走廊以及外面一样的整洁——但Sean感觉到了。沙发抱枕全都散落在地上,沙发套在沙发上这里一团那里一团,可以看出刚刚有人在上面躺过,一件西装外套萎靡地缩在茶几旁边,脏兮兮的像挨过几脚。
——这小子刚才一定哭的很惨。Sean一边嗅着空气中咸咸的眼泪味道一边这么想。

一枚核弹在Eduardo给自己划定的区域里面爆炸,它将范围缩至最小,可攻击力却一分没少——从它剩下的残骸就可以看出来。
“随便坐。”Eduardo的声音从Sean身后传来。
“别客气,”Eduardo走到茶几旁边把那件西装外套轻轻地抖了抖,搭到沙发背上,“我知道客气不是你的本性。”
“喝点什么?”他看了Sean一眼,漫不经心的问。
Sean点点头,“咖啡,谢谢。”然后他在沙发上坐下,“在某些方面我认为我还是挺有绅士风度的。”Sean说,抛给了Eduardo一个“你说呢”的微笑。
Eduardo并没给予回应。
他一边卷着袖子一边朝厨房走去,“我以为你不喝除了淀粉发酵物以外的任何东西,”他说,“你看起来不像。”
Sean这回用上了他惯常的花花公子的微笑,“是吗?”他笑着反问然后把手插进口袋里耸了耸肩,“也许我们都应该试着了解对方。”
Eduardo站在走廊上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一道质疑和探询的目光,甚至还带着点不友善的戏谑,“是吗?”
“当然!”Sean回答道,但语气比刚才更不正经了。他偏了偏头,用一种只会出现在鸡尾酒会上的目光理所应当地看着Eduardo。
而Eduardo只是转身进了厨房。

Eduardo喜欢屹耳躲过跳跳虎。Sean发现。
在他茶几下的小柜子上摆着三只屹耳的玩偶,两只维尼的,一只跳跳虎的。这说明什么?Eduardo最喜欢草食动物,杂食动物次之,肉食动物最差?——也许我应该只吃胡萝卜而不碰牛肉?
Sean在心里嘲笑了一阵自己的想法,只吃胡萝卜没法活的,他认真地反驳着自己刚才的结论。他拿起了一个屹耳的玩偶,它很轻,布料很柔软。——嗯,Sean皱起了眉头,的确挺可爱的啊。
Sean耐心地等待着Eduardo。他并不着急,这场对话他已经演练了无数遍,他现在身心愉悦,放松得快要吹起口哨了。
他惬意地把玩偶的身体翻了个个,惊讶地发现屹耳的左脚底有一个圆环状的东西。
“那是发条。”Eduardo端着两杯咖啡出现在客厅。他把被子连同托盘(托盘?Sean惊讶地想着——毫无恶意,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竟然还用有托盘的咖啡杯?)放在茶几上,用下巴指了指Sean手上的玩偶,“那是我侄女的生日礼物。”
Sean对着手里的玩偶挑起一边眉毛。“很可爱,”他说,随后他扭头看了看Eduardo,“你喜欢它,是吗?”
Eduardo没有马上回答Sean,他看了Sean一眼,把茶几上的咖啡端了起来。
“你侄女并不喜欢,但你又舍不得丢掉。你喜欢它,是吗?”Sean又问了一遍。
Eduardo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把杯子放到桌上。“是的。”Eduardo承认。瓷盘碰撞在桌面上发出“咯啷”的清脆的声音,“能不谈这个吗?”Eduardo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来这做什么?”
“和你谈谈啊。”Sean耸了耸肩。
Eduardo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睁大。
太过了吗?Sean想道。
“来谈玩偶吗?”Eduardo的语气似乎有些加重了。
Sean不怕死地露出一个笑容,“如果你愿意的话。”
Eduardo没有再回应。
这次停顿的有些久。就在Sean正考虑是否由他来打破这一轮僵局的时候他又突然开口了。
“你总是这样吗?”Eduardo说。
Sean疑惑地望着他,这什么开场白?“什么?”
Eduardo并没有重复一遍,反而他说,“你说你想说的,做你想做的,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之前从来没正眼看过我,可之后你让我离开了Facebook。然而你现在——”Eduardo的眼睛焦聚在Sean的眼睛上。现在他看起来比Sean还要迷惑不解,“你又来找我,想和我谈谈。当我终于忍住不去想揍你的时候,你故技重施——”Eduardo的目光游移到那只灰色的玩偶身上,“我不能理解你的行为,你太自我了,就像——就像——”他没再说下去。
像什么?Sean想道,像个天才?像个疯子?
他一直很敬佩他自己。——为什么不呢?他是Sean Parker,他总是能做到他想做的。类似创建个公司再搞垮它,弄哭Eduardo然后在他家喝用有托盘的杯子盛着的咖啡,这些事情做起来相当有成就感。
——甚至有成就感到Sean常常忽略他成功的原因。比如搞垮那家公司是因为他经营的时候蠢得像个白痴,而他现在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他身体里有一部分该死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不,当然不是因为你自己,Sean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说道,这可有点悲哀,他愿意让你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你在某些方面操蛋的——
“就像Mark?”Sean说。

Eduardo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他像吓到了一样看了一眼Sean,眼睛还是红的。“是的,”他说,然后移开了目光,“我永远不能理解你们。”
我和他可不一样。
Sean表情完美地微笑了一下,“我也是。”
Mark从不考虑别人的看法,但我考虑。Sean想,只不过我不在乎。

“在开始讨论之前,”Sean出声打破了沉默,“我想我必须就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即使没有解释让它显得不诚挚但我依然要说。其次,我并没把你“赶出Facebook”,”他纠正了Eduardo话里的第二个错误(第一个当然是关于之前所谓的“从没正眼瞧过他”啦——他还以为自己表现得够直白了呢),“我和Mark都没有。这就是重点,”Sean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在膝盖上交叉,说,“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关于Facebook。”
Eduardo疑惑地抬起脑袋。
到底有没有其他的一些什么人告诉他他红着眼眶的时候简直诱人极了?Sean保持着自己的声音平稳,“我有个计划。这计划的前提是,Eduardo,”Sean说,“你不属于Facebook。”

“Facebook很流行,Facebook很火爆,它毫无疑问地会在不久的将来获得更多的拥护者。——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前景,更大,更好,更广阔的前景。它的发展势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它是独一无二的。Facebook必须时刻保持这种独一无二。它必须不停转身,飞快奔跑,”Sean点点头,“——红桃皇后定律。”
“但是我们能走到什么地步呢?我们可能会一直成功,也有可能明天就破产。并且你永远不会知道即将让你一败涂地的东西是什么——互联网最不缺的就是新东西。Facebook很年轻,但这并不代表它不会很快过时。我有过一次教训,所以我知道Facebook需要的是什么。我们不需要那些满脑子想着钱和女人,蠢得像猪一样的股东,更不需要那些肥的流油连回车键在哪儿都不知道却对我们指手画脚的董事。我们需要一个人,他要足够聪明,也要足够隐蔽。他必须有能力帮助Facebook让它走在它应该走的路上,他是我们的特洛伊木马,我们的杀手锏。”Sean用食指点了点桌面,“——那就是你为什么不属于Facebook。”

Eduardo看着Sean。他皱着眉。他在思考。Sean想道,好兆头。

“我们把一部分股票注入了一家空壳公司。”Sean从茶几上端起咖啡。
Eduardo的眉心微微松开又重新聚拢,“一个空壳公司?”他迟疑地问。
Sean喝了一口咖啡。我有没有说过他有时候简直聪明到性感?“对,”Sean露出一个微笑,“一个你的空壳公司。”
Eduardo停止盯着Sean,把视线移到自己的杯子上。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Sean完全确信Eduardo清楚他的全部意思。他很清楚,Sean想,而且他在考虑。这已经成功一半了。
过了几秒钟,Eduardo重新把他的视线移到Sean脸上。他看着Sean,有些紧张地咬了咬下嘴唇。

Sean知道他已经答应了。
他对着Eduardo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咖啡真棒。”Sean说。
“谢谢。”Eduardo干巴巴地回应道。
“不用客气,”Sean说,“我才应该感谢你为Facebook做的一切。”
Eduardo皱了一下眉。

“三天后怎么样?”Sean把咖啡放回茶几上,“这儿还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
“好的。”Eduardo点点头。
Sean看着Eduardo停顿了几秒,在Eduardo忍不住移开目光之前,说,“我相信你,Eduardo。”
“是吗?”Eduardo回应。他并未放松他的眉心。
Sean笑了,“我告诉过你,我觉得我在某些方面并不是一个完全的混蛋。”
“我会试着相信的。”Eduardo说。

*
三天后的早晨,Sean到达办公室的时候Eduardo已经在那儿了。

“嗨,”Sean打了声招呼,Eduardo从椅子上转过头去,“早上好。”Sean说。
“早上好。”Eduardo回答。
Sean利落地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还以为能比你早呢。喝点什么吗?”
“不,谢谢。”Eduardo礼貌地拒绝了。
Sean耸了耸肩。

他现在已经完全是之前的那个Eduardo了。Sean满意地想道,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本正经,还是那么可爱。
“Mark呢?”Eduardo问道。
Sean喝了口水,说,“他的作息一样很没规律,”Sean露出牙齿,“对他宽容点儿。”
Eduardo点点头,“我来得太早了。”他说,“我的律师还没到呢。”
“唔,”Sean应了一声,“我的也是。”

Sean一边喝水一边瞅着Eduardo的背影。他在想什么呢?Sean想。Sean从背后瞅着他干净的皮鞋,笔挺的裤子和一丝不苟的衬衣领口。他很乐意揣摩Eduardo的想法,这简直乐趣无穷。他脑子里到底装满了统计图表,在认真思考着等下的会议呢,还是错愕紧张,为即将到来的会面激动得瑟瑟发抖呢?Sean勾起了嘴角,真是一个美丽的谜啊。

Eduardo调整了一下腰部的姿势。

“椅子舒服吗?”Sean突然问。
Eduardo像是不确定他这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什么?”他转过头疑惑地看向Sean。
“——椅子。”Sean用拿杯子那只手的食指指了指Eduardo正在坐的那张椅子,“舒服吗?”
“嗯——”Eduardo沉吟着,斟酌着说,“还不错……?”
Sean露出一个介绍豪华游艇的微笑,“一个秘密,我当时悄悄增加了一笔预算——用于室内布置,”他歪了歪头,“我觉得相当值得。”
Eduardo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他不知是否的确是个秘密的秘密。
“我觉得这大概就是在一群只会编程的极客里工作的唯一好处吧,”Sean说,“你觉得呢?”
Eduardo再一次不自在地挪了挪腰,似乎欲言又止。
“唔,”他给出了一个并不算是回答的答案,“毕竟公司需要的不只是程序员。”

Sean没有再接话。
他挑着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Mark终究还是迟到了。
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他们决定先讨论一下目前的形势,等Mark来了之后在最后定论。也许是因为核心人物之一还没露面,这场小小的讨论并没有Eduardo想象中那么剑拔弩张。
Eduardo低头看着这三天快被他翻到起毛的文件,努力听着三个律师连续不断语速媲美脱口秀主持人的讲解。

Sean用笔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他根本没在听。Eduardo抬头看了他一眼,Sean几乎是立刻就回给他一个微笑——他到底在想什么啊?Eduardo又低下了头。
他在着急,Sean用笔在桌面上悬空点出一个六芒星,紧张吗?Sean想,他会临阵脱逃吗?
——不,他才不会呢。Sean否定了自己,露出一个饱含秘密的微笑。
他就喜欢这样。

“总而言之,”其中一个棕色头发的律师说,终于众望所归地放慢语速,带上了惯常的总结性语调。
Eduardo从文件里抬起头来,准备聆听这最后一句话。
“这家公司的主要职责,”那律师说,“既是——”
不幸地就连这最后一句话都被打断了。

办公室的门“啪嗒”一声被打开,围着会议桌的五个人都齐齐朝门口看去。
“抱歉,”Mark说,表情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悔意,“我迟到了。”
他的语气就像在说“咖啡不加糖”一般平板。Eduardo条件反射地又看了他一眼。
“我们都知道,”Sean从善如流地接道,瞟了一眼Eduardo,发现他已经重新把头低回文件里去了,“真该庆幸你没有错过最后的签字部分,你的笔迹丑得没人可以模仿出来。”
Mark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走到自己的座位底下,“那是防伪标志。”
Sean笑了一声,用圆珠笔点着圆圈。
“那么,既然如此,”那位律师的语速又恢复到脱口秀的水平,“我总结一下之前我们的商讨结果——”
“还以为只剩签字部分了呢,”Mark说,扭头看了一眼Sean,“不是说晚醒一个半小时就可以赶上最后一个把名字写上吗?”
Eduardo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好吧,”Sean摸了摸眉毛,揣摩着Eduardo那眼神的意味,“这只是个建议。而且我也没想到你只用二十分钟就从家赶到了这里。”Sean说,“这是个意外。”
Mark皱着眉,“痛苦的意外。”
被打断的律师尴尬地拿着文件纸,目光在Mark和Sean之间来回移动,“也许我们可以——嗯——精简一下会议过程?”他试探性地问道。
“最好只剩签字。”Mark说。
“Mark,”Eduardo责备地说,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同Mark说话。他用一种不赞同的眼神看着Mark,“这不是个游戏。”他说。
Mark回望着Eduardo,用他惯常的毫无表情的眼神,而后又移开了目光。“我没说这是个游戏。”Mark说。
Eduardo的目光闪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又低下头盯着那份文件。

Sean靠进他诈骗预算得来的舒适椅子,饶有兴味地盯着Eduardo紧紧揪着页边的手指,露出一个微笑。

在Eduardo的不支持下,Mark憋着听完了律师的总结性发言。其间他每打一次哈欠,Eduardo的眉头就又皱一分。即使律师已经把语速提高了两倍,Mark还是在他最后的尾音还没吐出来的时候就打断他问道,“结束了吗?”
那位律师放下文件纸,悻悻地把尾音吞进肚子里,“呃,基本上来说,是的。”
另一位律师接着他的话说,“下面我想我们应该对这份文件里的一些问题做更加深刻的讨论以便之后发生——”
Mark看了说话那位律师一眼,样子活像在自己袜子里看见了一只蟑螂。
“我以为你们已经把文件都处理完了,”Mark说,“问题?这难道不是24小时前就应该提出然后解决完毕的事情吗?我认为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在那张纸上签上名字,什么时候还包括处理未解决的疑问这一项了?”
“文件在签署之前本就该经过深思熟虑,”那位律师说,“更何况你作为当事人还恬不知耻地迟到了近两个小时——”
“别为你愚蠢底下的工作效率找借口了,”Mark打断他,“没在应该完成的时间里完成工作就是没在应该完成的时间里完成工作,和你的上司在不在根本无关。我已经开始后悔付你薪水了。因为如果一个律师的职责就是插着腰站在这里为自己未完成的工作辩护我想每个能拼完猪这个单词的人都能做到,更别说你甚至连DOS和WINDOWS的关系都搞不清了。”
“我是一名律师,”那位律师说,“我十分清楚我的职责。而且容我提醒一下,我实际上是Saverin先生的律师。你没资格质疑我的专业性。”
Eduardo目光没有离开过桌面,似乎根本没听到这两人激烈的对话。
Mark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他说,
“哦,”Mark点了点头,“这就可以理解了。”
Eduardo抬起了头,略微偏向Mark。
“他总是不能拒绝地把钱白送给混蛋。”Mark说。
Eduardo的下巴绷紧了。他盯着Mark,但Mark却偏偏没有对上他的目光。

Sean看着他们然后笑了,明显带着缓和的意味。他说,“就不能先闭上嘴半小时吗,Mark?这儿没人嫌你话少。”
“我不能,”Mark严肃地拒绝,“我一停止说话就会马上睡着。看在上帝份上,我已经一个星期没合眼了,却还要来开这个三分钟就能解决一定要拖够三小时的狗屁会议,听一个白痴大放厥词,我能多撑一秒钟不倒下就是奇迹。”
“没人让你这么拼命地把办公室当床,把红牛当水喝,”Sean开玩笑似的责备道,“所以你也没必要每天晚上拿把枪逼着自己不上床第二天又困到到处找人发火。”
“是吗?”Mark反驳,“难道我要一头扎进被子里睡死,然后星期五就不出意料地听到CNN播报Facebook破产吗?我永远都不会这么做。”
“我没那么说,Mark,”Sean说,“啪嗒”一声摁回了圆珠笔的笔尖,“没人想让Facebook破产,我们坐在这儿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发生。”
“该死的,那就动作快点儿!”Mark不耐烦地说,“还有什么理由让这件事再被拖延一秒钟吗?”
“Facebook不是你一个人的。”Eduardo说。
“什么?”Mark极快地接道,扭头看向Eduardo。
“Facebook不是你一个人的。”Eduardo说,这次他对上了Mark的目光。
Mark皱起眉头,他想反驳。
Eduardo清楚地知道这个表情。他看着Mark,等着Mark的反驳。

Sean挪了一下他的椅子,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Mark迅速抬头看了Sean一眼。
等他再把目光移回来的时候,Eduardo发现他熟悉的那个表情消失了。
Mark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好吧好吧好吧,”Sean状似无意地在他们两个之前扫了一眼,从椅背里直起腰来,“我们还是尽快结束这场会议吧,怎么样?”

会议一结束,Eduardo就站起身来“啪”地一声合上文件转身就走,Sean也急急忙忙站起来追上他的脚步。
“Eduardo!”Sean叫道,一边用手挡住被Edardo大力甩上而朝他鼻子直直弹去的玻璃门,“等一下!”
Eduardo像是没听到,脚步毫不停顿地向前走去。
“Eduardo!”Sean大跨步追上Eduardo,“怎么了?”他问,“你看起来不太好。”
Eduardo因为他的明知故问而狠狠瞪他一眼。
“这不关你事。”Eduardo把头扭回来,继续飞快地向前走。
“这当然关我的事了,”Sean跟上他的脚步,“我们现在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记得吗?我刚刚在那间房里把全副身家都给了你。”Sean转了个身到Eduardo面前,“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Eduardo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盯着Sean看了两秒钟,然后说,“Mark在躲我。”
他又迈开脚步,从Sean身边大步走过去,“而你在帮他躲我。”
“帮?我不这么认为。”Sean又追上了Eduardo,“我只是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并且告诉他一些更好的方法。”
Eduardo冷冷地瞥他一眼,“教唆犯。”
Sean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这是事实,”Sean微笑地看着他,“Mark不想做的事谁都不可能让他去做。你知道的。”
Eduardo收回了目光继续盯着前面。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但你不该教他。”
Eduardo听到Sean发出了几声短促的笑。
“怎么?”Sean开玩笑似的说,“被宠物狗咬伤手指啦?”
Eduardo咬着嘴唇加快了脚步,Sean立刻跟上了他的速度。

他在电梯前面停住了,Sean先他一步帮他摁下按键。
Eduardo疑惑地看着Sean收回去的手。
“我以为你改变了他。”Eduardo抬头看向Sean。
Sean似乎早有预料地挑眉,“好吧,”他说,“不能说完全没有。”
“至少他迟到后懂得说抱歉了。”
Eduardo没被他的回答干扰,依然皱着眉盯着他,“我以为你会把他变得稍稍不那么混蛋。”Eduardo停了两秒,又说,“可我忘了你也是个混蛋。”
Sean似乎被逗乐了,“这就是问题所在,”Sean的语调因为笑声而变得有些古怪,“你是比较喜欢Mark那种类型的混蛋,还是我这种类型的?”
Eduardo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没有人,会,喜欢混蛋。”
Sean笑了。他眯着眼睛富有深意地打量着Eduardo。
“真的吗?”Sean说。
Eduardo烦躁地扭过头,盯着紧闭的电梯门。

“这是最好的方法。”Sean突然说。
“直接面对对你们两个来说都是二次伤害,逃避反而更好些,”Sean耸了耸肩,“总是有些靠理智解决不了的事。”
Eduardo盯着光滑的电梯门上反射的他俩的倒影。Sean把手插进了口袋里。他皱起眉来。
“毕竟,”Sean肩膀一歪靠上电梯门旁边的大理石墙,看着Eduardo的侧脸无所谓地笑笑,“混蛋最大的好处就是有无限次从头来过的机会嘛。”

*
Sean很久没有这么挫败过了。真的,很久了。
上一次他这么挫败还是高中时期发现喜欢的女生在和橄榄球队的大块头白痴搞在一起,这种滋味还真是久违啊。
Sean这几天一直以每分钟三次的频率查看自己的邮件和短信。但不幸地,每次当他满怀希望地戳亮手机屏幕之后,等待他的只有空空如也的桌面。没有新信息,没有新信息,这几个字好像转着圈地在大声嘲笑他的愚蠢。
Sean的脑袋里有小小的一部分告诉他他似乎把事情看得过于简单了。
Sean觉得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忽略了“也许下次吧”这句话的通用性。所以,他才把会议结束后请Eduardo共进晚餐时收到Eduardo那句“也许改天吧”真的当做“改天吧”,而不是他一般都会意识到的“滚一边去”。
就这样放他走了真是个失误。
Sean向右打着方向盘,右脚踩下油门,真是个大失误。
他竟然忘记了“乘胜追击一把拿下”的八字真言,把到手的主动权乖乖地让了出去,真是愧对从高中到现在被他甩过的56位女友。
Sean郁郁不乐地超过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已经第五天了,Sean想着,还是连短信都没有。他该不会忘了吧?
约会这种高技术含量的工程,需要极复杂的计算和最大胆合理的预测。约会发生的时间,大概在见面后的48小时内。而只要过了48小时这个黄金波峰点,双方对约会的热忱度就会随时间逐渐下降,约会的可能性这时也会随之降低。

距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超过120个小时了,目前任何连能扭转局势的东西都没有。

而且该死的宿醉让他的脑袋一抽一抽疼得像被蚯蚓钻过,Sean用拇指和食指掐住鼻梁,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再来一杯威士忌。

Sean感到挫败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发觉Mark和Eduardo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急于结束这个病态的关系。这段在Sean看来没有任何等价替换,完全不公平的关系,现在充斥着争吵和冷战,布满了一击即碎的裂痕。而更奇妙的是,他们都不希望它结束。
Sean有些莫名的恼怒,随即他发现是因为“他们”这个词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去他妈的局外人。

Eduardo说得对,他不该教Mark,他不应该告诉Mark最好的做法的是逃避。但他能他妈的怎么做呢?
教唆他们吵一架,再吵一架,一见面就吵架,最好直接把会议桌掀了开打?天知道他有多希望看见这一幕发生,但他同时也知道,争吵的结果不会是他希望看到的。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争吵,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Sean不耐烦地朝前面那辆慢悠悠的福特摁了摁喇叭,然后毫不客气地超了车。

所以他才选择打乱他们的争吵周期。伤害不过是往各自的情感天平上又加了一块砝码而已,Sean对他们的这条相处法则再熟悉不过了。但他不确定这条法则是否适用于他和Eduardo。
他希望是,在他对Eduardo做出那些事情之后。

“疯子,”Sean脱口而出,不知道是在说他们两个还是自己。我真的应该再来一杯,Sean想,我永远都没可能在清醒的状态下想出一个好点子。更别说是关于Eduardo,光是这个名字都得编排五种不同的音调叫法。他需要一套完全为Eduardo定做的方案,完全独属,有烫金标识的那一种。

伤害是兴奋剂,Sean知道。他不能阻止两个乐在其中的瘾君子彼此靠近,至少他可以放大他们之间的缝隙把自己挤进去。这种两面三刀,背后捅人的事情他干的多了,这次也不例外。

Sean盯着闪烁的红灯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地压在十字路口的红灯线上。
不到最后一秒,永远都有翻盘的机会。Sean的手指敲着方向盘,一切都还只是刚开始。
他望着车窗外,人群中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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